晏七公子

光绪新朝

 

六 风起了

      下朝后,载湉带着一股子怒火和烦躁一声不吭的回到养心殿,可怜的淮吉只能战战兢兢的跟在主子身后,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再触到这爷的逆鳞上。
  
  到了殿内,光绪坐下,淮吉忙端来茶奉上,旋即就退到一边候着,眼观鼻子耳观天的偷偷瞄着自家主子,心里七上八下着实不好受。
  
  他这时候,才深深的怀念起了先前的那个温润平和又善良慈悲的主子了。
  
  而被淮吉一直念叨的主子光绪这时候心里的怒气也如火般冲上心头,可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平静似水不怒自威,深海般的眸子泛着冷冽的目光,冷冷的盯着御座上的书籍,不知在想着什么。
  
  良久,淮吉才听道一声:“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当得很失败?”抬眼一看就对上了那一道幽冷的目光,直让他心神俱颤抖的不停,忙跪下回到:“这···奴才不知道如何说?在奴才心里,皇上永远都是最好的最好的!”
  
  一边小心的说道一边劝慰着自己这颗受惊的小心脏。妈妈呀!这主子咋问俺这话呢?这让俺怎么回答!呜呜呜···俺的小命迟早会被这爷给折腾掉!···
  
  “哦,什么?那你倒说说朕有哪些优点?”光绪挑起凤眼,饶有兴趣的问道。看着下头这个小奴才不禁心里好笑,先前的怒火已经消去了不少。
  
  “呃···主子英明睿智,待下宽和,心地善良,没···没有一丝皇上架子,奴才们都打心坎的喜欢和尊敬。”小心的搜刮着一些词语来解围又偷偷的看了看主子的脸色,见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才放下了心。
  
  虽然总感觉现在的主子不是以前的主子,很是烦恼呢···淮吉心底又偷偷的加上这一句没有说出来。
  
  话刚说完就听到皇上轻笑一声,那貌比潘安的俊脸上莞尔一笑恰如春风般吹皱一池春水,自然也让淮吉冷不丁的被吸引呆住了。
  
  以前的皇上虽然也常笑,可那笑容中却时常带着一丝孩童没有的伤悲和愁苦,哪有今日这样的如遇春风,阳光满面。
  
  这···真的是以前的皇上吗?
  
  光绪根本不理会那早已呆傻的小奴才,缓缓起身,临窗而立,静静的看着殿外听着耳边阵阵蝉鸣声儿。
  
  那孩子真是善良呐,竟能在奴才们心中有这样的人望,有仁君之范。可也是个让人无端的心疼怜惜的孩子呢。脑海中放佛还残存着那孩子柔和俊秀的样子,想起了他初入宫时那嘶声力竭的哭喊声。
  
  那时他才四岁啊!那么小的孩子就被那女人从父母身边剥夺过来,硬生生的拖上了这本不属于他的帝位,而且还任他被居心不良的大太监宫女责骂欺辱,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没有一丝尊严可言!
  
  他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岂能折败在这女人之手!如今的光绪狠狠的握紧拳头,对那女人的怒火更加旺盛,暗暗在心底立下誓言:不除慈禧,誓不为人。
  
  不多时,翁同龢就抱着两卷书走了进来,抬眼就见皇上临窗而立不知在想着什么。
  
  眼前的皇上早已不是当年那恬静和善的少年,虽然面色平和温顺,但是却无端的让人起了一层敬畏感不怒自威,让他也不敢轻易上前打搅,只好静静的侯着。
  
  良久,光绪才回头看向他,淡淡笑道:“师傅既然来了,怎不提醒朕呢?淮吉那奴才真是越发疏忽了!”一双凤眸瞪向一旁的淮吉,吓得他心肝直乱跳着,忙哭丧着脸求饶一边可怜兮兮的看向翁大人让人心下一软。
  
  翁同龢赶忙上前回道:“老臣也是刚刚才到,不敢打搅皇上清休,这才没让公公通报的,还望皇上恕罪。”
  
  “师傅何以变得如此拘谨,以前的咋们可不是这样的呢。”说罢目光又转向窗外,风光依旧如过去那般庄严疏冷,只是其中更多了一份岁月的沧桑和破碎感。
  
  须臾光绪重回案前,目光也渐渐变得深沉起来,说道:“朕从小就听师傅讲过当年的洋务运动,师夷长技以制夷,那时候的六叔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执意进取,更是在之前的二次鸦片战争中,以一人之力挽大清于水火之中,可如今怎么会这样?!唯唯诺诺昏庸无能毫无斗志?”
  
  说完看着翁同和,眼中似乎闪着些许疑惑。
  
  “皇上,无论是何人,在这宦海浮沉了大半辈子,又有谁能保持初心。更何况是六王爷和太后争斗了一辈子,三起三落,早期的睿智进取之心早已被消磨带劲。如若王爷心境能恢复如初,那不能不说是大清一大幸事。“
  
  语毕,抬眼看了一下年少的皇帝。莫说六爷,即使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变了很多啊。唉···君臣对视,相对无言,唯有静听窗外云卷云舒。
  
  而在另一边,下朝后的大臣们刚出大殿有意无意的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那兀自神游毫不理会旁人竖在怡王身旁的少年,心里都是大大的诧异。
  
  这少年他们可不陌生,之前可是总和庄亲王庆亲王公主府的等几家无所事事的世子贝勒成日游手好闲花天酒地提笼架鸟逛窑子掏鸟蛋打女人等还为自己美其名为“京城四少”,偏这几个小鬼又是那一幅幅面红齿白古灵精怪一惹事就总装着纯真无邪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胜其烦又不可奈何。
  
  以前大家还总会泛起疑问:为何一向自律严谨不拘言笑冷清傲慢的怡亲王,怎么出了这样的一个儿子?不过大家只要想到恭亲王家的那几位世子,就自然而然又觉得理所当然。
  
  怎么今天的这位世子倒让人如此的出乎意料呢?怎么时候这少年这么懂事了?还有皇上,好似也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难道,这天是要变了么?
  
  其中也有些满腹狐疑又想上前去问的大臣,但一看到怡亲王自出大殿后就风雨欲来的那副乌云密布双眉紧皱大有冲冠一怒的气势,都望而止步。笑话,谁敢上前,这位爷发起怒来可没人能站的住!
  
  当年那一幕···众人抹了一把冷汗,悻悻然离去。看人绝对不要看外表,谁人不知一向外表冷静庄严不近人情的怡亲王,其实是一个护子狂魔,别看他方才在朝廷上那副温温糯糯胆小怕事的样子,没准回府后立马就是雷霆震怒惊天动地的咆哮!
  
  谁要是敢动他儿子,就等于在这位爷头上动土!但要是这位敢在他头上动土的人是他自个儿子的话,那就不敢想象了。
  
  于是,距怡亲王十步外除了他儿子竟无一人敢靠近,载敦强忍住怒气冷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儿子,原本以为会看到那孩子战战兢兢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还是那样一副傲慢无所顾忌眼睛还不晓得往哪里,这一下子就让载敦的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子冒了起来,正欲怒斥解恨的时候就被人挡了下来。
  
  “呵呵呵,三儿,火气别这么大吗?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注意注意身体了!更何况这还是宫里头呢?”说话的正是惇亲王奕誴,年近六十可保养得当看起来好似四十开外,笑容和蔼荣光满面,手上还悠闲的摇着大蒲扇和那乍一看仙风道骨的风姿极不相称,笑呵呵的看着一旁少年春风一笑:“溥静懂事了,这是好事。你这当爹的不高兴反而怒斥是啥子道理?本王倒是希望自己能得此佳儿,盼都盼不到?何来···”
  
  “小侄教训儿子,不劳五叔您操心。此时秋高风凉,您老年纪也大了,还是多添些许衣服莫着凉了。”凉凉一笑,面色冷漠继而又说道:“再者小侄虽说排行第三,但是还望五叔注意言行,不要叫我三儿不符合体统我叫载敦。”
  
  熟料这惇亲王奕誴听罢这话反而越笑越开怀,啧啧舌很是无辜的叹息道:“三儿这话可真是戳中五叔的心上了,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的人,怎么长大了就变成了这样了呢?你小时候不是总喜欢黏糊着我吗?孩子长大了,真是让当家长的无奈,还···”
  
  奕誴还想继续笑着说下去,然看到那人越来越黑大有雷霆震怒的架势时忙呵呵呵的停了下来,打哈哈:“好了好了,莫生气莫生气,本王不说了。呵呵。”
  
  载敦怒火冲天,耐着性子冷冷的看着那为老不尊的人,心思却飞向了一旁的儿子那里。复一回头正想看那混小子,却不料那原本立在身旁的儿子一眨眼的功夫竟然不见了踪影,竟然不见了踪影···
  
  脑袋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后载敦被彻底的激怒了。狠狠的瞪视奕誴如刀光剑影饶是久经他考验的惇亲王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惹恼了这人,以后准没啥好日子忙理亏的摸摸鼻子,恰时恭亲王亦出来了忙跟在他身后灰溜溜的走了。
  
  话说,奕誴想起了方才发生的皇上以及溥静的事,一向粗狂的他眼中也不禁闪过一道疑惑,他想起了载滢他的儿子,好像他最近似乎也变了不少。
  
  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呢?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溥静亦可称之为胤俄的少年,自那老不休的奕誴出来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一般的从自己那便宜老爹身旁溜走。笑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没想到自己死而复生的头一遭就是投生到了老十三这一脉中,瞧那人模样倒是端正神色之中与老十三也有一丝丝神似,只是那性格。不拘言笑暴躁易怒喜怒无常····哼哼老四老十三那一脉子孙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看看他那些子孙,尽是些好大喜功懦懦无为文不成武不就毫无治国安邦之能,要么就是荒诞无稽贪恋□□风□□荡竟至死最后还让一个女人登上朝堂集大权于一身···哼哼 半壁江山竟落贼人之手,一系列的丧权辱国的条约一条条肮脏的赔款,简直是触目惊心深刻的耻辱! 看那如今的小皇帝,只怕是让那老妖婆玩弄的死死的不敢反抗一声毫无志气可言!
  
  胤俄很不厚道的心里窃喜:这要是让他那英明神武的皇父知道了,是不是气的要从景陵跳起来。他所钟爱的王朝在老四子孙的手里不及百年,便成这样,不晓得他该是怎样的表情呢。
  一抹冷笑一抹苍凉,极不相称的在这个少年脸上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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