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七公子

西江月吟

三    天抹微云  

翌日清晨,天抹微云,四更一到,寺钟即鸣,人们闻钟声就纷纷起床上朝入市,投入一天新的生活。
  司马光早已梳洗完毕,整理朝服后,便朝着大理寺衙门走去。对于这个审判断案的工作,他感到极陌生,总是担心考核被定为不称职,只好拼命恶补。在这每天的工作便是提审犯人,查阅卷宗,日复一日,极其枯燥无味。可司马光本就是一个严谨认真的人,一旦熟悉了流程,便也十分上手。
  这不他刚到大理寺,便从库房中拿出昨日未看完的卷宗,坐在案前仔细研究,时不时的批注自己的意见。不觉以到午时,吃过饭后,又来到狱所,提出卷宗上所属的犯人,一一查审。
  夕阳西下几时回,落日的余晖为这个日暮下的千年帝都染上了一层绯衣,霞光到晓穿朱户。司马光望着窗外落日余晖,整理好最后一份卷宗后,便倚靠在椅上,轻揉额间,疏散一日的疲惫。
  良久才起身正准备回家,却看见最近没怎么见的侍童梓湉兴冲冲的向自己疾来。那梓湉见过司马光道声安后,喜滋滋的说道:“大人,门外有个人找您。”
  司马光心头纳闷,自己好像没和什么人约定过吧。于是他问道:“那你可问过是何人?”
  那梓湉答得到干脆:“当然问过了,是御史台的王安石大人。我还瞧见他手上还拿了一个蓝本,这个我倒没看清楚是啥?”
  说罢滴溜溜的眼珠只转,像只讨赏的小猴儿。
  一听到王安石这名字,司马光就恍然大悟,想其了昨日拜托他的事,心中了然。可一瞧见梓湉那撒欢的眼神,心中颇为郁闷外加好笑,趣问道:“你小子最近上哪去了?瞧你这兴奋的样,今儿个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梓湉直傻笑,满脸的无邪欢颜:“呵呵,大人您真聪明!下个月初七便是梓湉成家的大喜日子,大人如果赏光来观礼的话,梓湉感激不尽!”从袖中掏出一请帖捧上,满心的期待。
  司马光自进大理寺后,没多久便被这小鬼缠住了,别看他只是个侍童,可却聪明的很。读书识字,一通百会,能举一反三,假以时日必定也能登上红榜,很得司马光的喜爱,自然他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梓湉又兴冲冲的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争取将怀中的请帖全部送出去。
  真是小儿心性啊!
  一整日的疲惫就让这小子挥去的差不多,停驻一会儿,司马光便找门外等候的那人。
  话说王安石在门外等候良久,耐心几乎用得差不多了,心里头直骂那办事拖拉的侍童,正欲进门去寻,便看见那清瘦的人影走了出来。
  表情仍是冷漠,不过眼神中倒带了不少喜气,让人看了愈加亲近。王安石信步向他走去,待两人走近,便将手中的蓝本递给他:“君实,这就是我近年所总结出来的一系列新法条陈,还附有上月面君的一份万言书,今日我全给你带来了。”
  司马光看着他手中那份治愈大宋百年弊端的良药,触目良久,才小心的接过来,在他心中这小小的蓝本贵如千金。居庙堂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能将这上面的付诸于行动,那该需要多大的决心和毅力啊!
  看着面前的这个精炼疏狂的人,他由衷的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谢谢你。”
  这一笑如拂柳春风,吹皱一池春水,一下子又将那拗相公的魂给钩没了,脸不自然的生红。抬眼看着对面的青年,又望望碧空,说道:“现在时辰还早,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个饭,亦可交流一下。” 
  自吃完午饭到现在也有三个时辰了,经他这么一说,彼时又闻食物浓香飘来,司马光还真感觉到腹中饥渴,不觉颔首随他同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东街一店铺前,王安石径直走进去,立马就有一人迎上来,观其像貌,五十开外,温厚富实,神态祥和俨然是此店老板。 
  “王相公,今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还带了一食伴呐。”老徐看着他身旁的司马光,说道:“瞧这翩翩俊貌,将来必是不俗之人。” 
  王安石闻言聊侃道:“呵呵,徐老,才几日不见,我怎不知您还会这卜卦之术呢?不如找个日子,也为我卜上一卦吧?” “哈哈!说笑说笑!”看着司马光,笑言道:“不知小相公台甫?” 
  一直在旁听两人絮叨的司马光听他发问,抱首一辑说道:“在下司马光,竦水人士。不知尊兄大名?” 
  徐瞻答道:“老朽徐瞻,实不敢当,幸会幸会。我这就去厨房督促,两位暂且等上一会。” 说罢向司马光一辑,后又向厨房走去。
  王安石拉司马光坐下,拿起茶壶为他倒上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淡淡茶香,浅饮浅斟,漫看对面的人儿,别是一番滋味。司马光淡笑,说道:“平日里不曾见你如此会说笑,你和徐老是熟识吗?” 
  “呵呵,我和他是在上回入京途中相识的。”又饮上一杯茶,道:“那时他正带家眷返京,不料在途中遇上不歹之徒,正好就碰见了我,我也就行一举手之劳。等到京后,曾邀我来这吃饭,一回生二回熟自然就渐渐熟络啦。别看这店地方不大,可袖珍世界别有洞天,徐婶厨艺精良,做出来的饭菜直让人回味无穷。待会儿你就知道。”
  不一会儿便有一股淡香袭来,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一一上桌,单闻这味儿,就让人垂涎三尺。王安石先行举箸夹一水煮鱼肉入唇,口感滑嫩,油而不腻。麻上头,辣过瘾这种醉人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只是不知道对面的冷面人儿为何感.
  于是他又用调羹舀了一块麻婆豆腐放入司马光碗中,饶有兴趣的期待着预想中的好答案。
  司马光甚为好笑的瞧着王安石,想他褪去外面疏狂狷介的一层面具外,性情竟如同孩童般率真爽快,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称他心意的享用那份麻婆豆腐,入唇即化,细味品茗,凤眸瞄瞄对面那人,半响才道:“此味确实不错,润滑香软,麻辣爽口,想必这些都是蜀中川味吧?”
  “嗯,没想到你这北方人也喜欢这些辣味儿,不如我们今儿个就席卷这全桌,莫辜负了徐老一片心哈!”不等司马光回答,便叫上一坛好酒,开封倒入两人杯中,顿闻醇香谧人:“我这个人素不好酒,倒不是不喜欢,而是没有相投之友共饮,喝之无味啊!咱们今晚就怡醉方休吧!”
  谈吐间恢弘大气,不拘小节,尽显豪放本色,司马光可不好驳这好意,只好应允了下来。手却试着按住胃部,暗想:应该没问题吧!
  这一餐下来,已近亥时,两人都有些许醉意,尤其是司马光。
  隽脸生红,清明不在,醉意染上了心头,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凤眸微闭,朦胧的透着星光,柔和的烛火下,整个人显得温暖清雅。
  王安石不禁看呆,没有了平日里的孤傲清冷,这样的司马光让他不知不觉的亲吻了一下那玉郏,凉在唇上暖近心中,惹得身下的人儿瑟缩了一下,他才惊觉的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司马光身上,却让浅睡中的人儿梦醒。
  睁开迷离的双眸,看着面前不甚清楚的人影,不做多想支起身子便要起来,不料脚下一个踉跄又跌倒在那人中,睡过去的时候还不忘喃喃道:“我…我要…回家…”
  彻底没办法的王安石只得抱起怀中的人儿,谢过徐老的挽留,踏着月色,满脸温柔的送司马光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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