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七公子

远处有高楼

漏掉的第二十章
二十
翌日的普外科例行会议上,众人围坐一起,李睿昨天刚做了手术自是来不了,可是等了许久却依旧不见凌远前来,只有金副院长端坐在那,看他那神情好似也不知情,以凌远那种工作狂的态度,若无特殊原因他是绝对不可能缺席的更何况还是在李睿不在的情况下,这太不正常了。
“金老师,凌远那小子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忘记这事了吧!”韦三牛硬着一张嘴不饶人的说道,他心里确实还在怪凌远,可经过明楼那天的那一通训斥,他也慢慢的了解到了凌远的苦楚,尤其是在昨天看到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时,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无论何时只要一看到他那一双眼睛,自己的心都会定下来。
金副院长也甚是苦恼,按正理说凌远是绝不可能无故不来的,他早上都打了几次电话也都没人接,太不同寻常了,先看了一周说道:“行了,我晚点去办公室找找看。先把会开完,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三牛,李睿现在刚做了手术,普外科你抓着点,别再给我嬉皮笑脸了。”
“好好好,遵命。”韦三牛用手支着脑袋无奈应道,他最讨厌的就是管理层的这些事了。唉,凌远,那小子,到底去哪了呢?
会开完后,金副院长火急火燎的赶往院长办公室,一打开门瞅了瞅并没有人,可当他走进时,不经意的一觑却差点把老金的半条老命给吓死。
那人倒在沙发底下,脸色惨白,蜷缩着身子手紧紧的摁住胃部,还有地上还有被拆封的几根654-2针,整个人安静的躺在那里,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痛昏了。
这人还能是谁,除了凌远没别人了。
“小远,小远,你醒醒。”金副院长吓得忙上前,一边唤着他的小名,一边扶着他躺倒沙发上,虽说是夏天可早晚还是有点凉,就这样睡在地上不胃疼也要弄成个感冒,怎么就这样不晓得照顾自己。
他昨天不是刚和老陈回来吗,怎么一下子弄成这样!真是一个让人操心个不停地家伙。想着就立马掏出手机,正要拨号叫急诊上来,就见自己的衣服被轻轻的扯住,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金老师,不用叫了,我没事了。”
没事?!老金一回头就见那惨白的小脸惨兮兮的看着自己,看他的手没按住胃部大概也是不痛了,可这都是打654-2针换来了,那是能经常打的吗!
金副院长真感觉自己就像个保姆般,帮着他处理院里大小事务忙的团团转,现在还要照顾着这个不晓得爱惜自己的人还要帮他隐瞒,伸手摸摸那人额头,好在没发烧。
“你到底怎么回事?要不是我早些过来,你是不是就这样躺倒晚上,真到了晚上,那就不是让我来收人了那就成收尸了!”一边骂着一边找来毯子给他盖上,骂道:“多大的人了,身体不舒服不晓得回家睡吗!这要被老陈知道了,还真以为我们医院怎样苛待你呢,真是气死了!”
家?他还有家吗?那个没有了念初的地方,还算是家吗?病弱中的凌远难得乖巧的任老金骂着,听着曾经的老师这连珠炮一般的训斥,他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可一听到家这个字眼,他的眼眶却红了一圈,就差没掉下泪来。
····
老金吓呆了,他应该没骂的这么重啊,这样乖巧又可怜的小远,他只在他十七岁前见过,之后就没在见过了尤其是在升任院长后,行事霸道决绝不近人情,对付一些老人们也是毫不手软,引来颇多非议。就连他自己,有时候面对这样着凌远,也是敬而远之,愈发生疏了。
“金老师,今天我想请一天假,院里的事,麻烦您帮我去处理下。”金副院长在晃神间就听到这小子弱弱的一声,眉头紧皱问道:“真的不用叫急诊吗?或者我让三牛上来看下。”
“不用了,金老师。”说这就起身,除了脸色白了点精神倒还行,于是金副院长说道:“行,那你多少悠着点,身体实在不舒服就多歇两天,事业在重要你若没有个好体魄也是空谈。”
“恩,知道了。”
金副院长看他这样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临走时还不忘贴心的关上门,以防别的人看到自家院长一副病恹恹的林妹妹样,掉他的面子。
凌远按住自己胃部,虽然不算很疼了,可仍有着隐隐抽痛搅动他的心弦,他等下就去那个家里将他的东西收拾好,然后下午和念初去民政局领离婚本。
他本是这样打算的,可他没想到念初竟来的这么快,手上还拿着离婚协议书,凌远顿时脸色又白了几分,手狠狠的摁进去几分。
她真的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我了断跟我离婚吗?就这么恨自己吗?
林念初低着头不敢看凌远那惨白的脸还有目光中绝望的伤痛,等了好久,才见他颤抖得手在那离婚协议书签了字,听到了一声听人心碎的沙哑声:“等下我们就回去收拾东西,你以后还是住在家里,我搬出来,完了我们就去民政局。”
“凌远,你···还是可以不··搬出来的,我就住在老房子那里,我会···”话还没说完,就听凌远一声断喝:“行了,不要再跟我争,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说罢撑着身子,穿好衣服,说道:“好了我们这就去收拾东西,走吧。”身后一声颤抖的对不起,让凌远的身子停了停,可仍是固执的未回头,他不是不想回头,可已经回不去了,已经结束了。
两人面色苍白毫无交流,一前一后的离开医院,看着一行路过的医生护士都甚觉奇怪,却不敢上前问着,生怕院长之怒殃及池鱼。

凌远用最快的时候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他只带走了自己用穿的衣服以及电脑文件一类的东西,其他的原封不动的留在这儿,离去前,凌远最后一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家,再不做任何留恋离去。
回到老房子时,他又帮念初整理了她的行礼,全部弄好了他这才与念初一同前往民政局,看着手上的手上的离婚本,精神有着刹那的恍惚,十年的婚姻,没想到,到最后剩下的只有这一纸文书。
他最后一次用那深情的看了一眼念初,眼中对这个曾经深爱的姑娘,仍有着无法割舍的眷恋,可他却再也爱不起了,他这样的人,骨子里留着的永远都是那自私凉薄一味取舍的懦弱疯狂,就跟他的亲身父母般,他终究还是不配拥有这样美好的女子。
“念初,我··我送你回去吧。”就想他曾经温柔的话语,眼中仍是宠溺的柔光可看的却让人无端的心痛,林念初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凌远,嘴唇嗫嚅:“不用,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念初,难··难道我连,最后一次送你的机会,也没有吗?”语气中明显带了哭腔,眼神带着伤心欲绝,就像当年凌远从亲生母亲那里被接回来般,充满了无助和委屈,让林念初再也无法说出一个不字:“好,凌远,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给这十年的婚姻,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凌远送念初回去后,自己一个人犹如无处安身的幽灵般,开着车饶了上海城一圈又一圈,漫无目的的游荡,却不知该在哪儿停下来。
眼中的一行清泪划落,眼中满含着绝望的伤悲让夜空的星辰在它的面色都黯然失色,他不知开了多久,最终将车停在了一所酒吧前。
他曾经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场合,讨厌这灯红酒绿只知**自己挥霍钱财的放荡子弟游乐的场所,可他今天,却迫不及待的想进去一醉方休,借酒消愁,想忘记这两天仿佛噩梦一般的人生,只愿一醉醒来,发现那只是个梦。
念初还在,家还在···
他喝了多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最后趴在桌子上,桌子上倒着几瓶空酒瓶,手紧紧的摁住胃部,蜷缩着身子不停地颤抖,面色惨白仿佛幽灵般,让人看得惊心,吓得一旁的侍应生忙叫来老板,一遍遍的叫唤:“先生,先生,您醒醒,您不能再喝了,要不要让我去叫您家人来?”
“家人,家人?”凌远渐至溃散的意识在听到这两个字时,稍微清醒了下,仅存的理智让他记起了他是谁,越来越难忽视的剧痛让他颤抖的掏出手机,打开一看通讯录,最后停在了一个连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上去的号码,名字却不陌生,却是让他在时候唯一记起的人,按了下去。
明楼接到电话的时候,先是一阵狂喜,这特有的铃声可是他专门为凌远准备的,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打过来,这还是他偷偷在他手机上存上去的。
可是当他听到对方那混乱喧嚣的吵闹声,还有那一声声微弱颤抖绝望的声音,他算是彻底吓坏了,“凌远,你到底在哪里?告诉我,我马上去接你。”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还没听到他的回应,最后听到了却不是凌远的声音,赶紧问清楚了情况,立马挂断电话跟阿诚打了电话,十多分钟后终于看到了让他最爱的人。
那是怎样的一副场景,明楼怕是这一生都无法忘记。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困兽倒在那里,拼命的折磨自己,桌上散落的几瓶空酒瓶似在向人诉说他的心到底有多痛。
明楼小心的抱起他,看着那脸色惨白却异样潮红的脸,看着他即使昏过去也狠狠按住胃部的手,看着他不停颤抖的身子,明楼心痛如绞,眼中万分心疼和无奈。
“大哥,这····”明诚也吓呆了,本来他都差不多睡了,可明楼的一通电话打来,让他立马打起精神赶过来,谁知撞到的却是堂堂第一医院院长凌远的这幅样子,太让人吃惊了,“要不送她回家还是送去医院,醉成这样他胃本身就不好,晚上怕是没有那么平静了。”明诚问道,眼神满是担忧,明楼的心他明白,可人家凌远是有家室的人,带回自己家于理不合。
而且,今天这事,太奇怪了,凌远不像是这种肆意胡闹借酒消愁的人,难道···
就在明楼要将人抱上车的时候,看见怀里的人抖了一下,一声微弱的声音传来:“送···送我回家···呃··”胃里猛地一阵剧烈抽动凌远痛呼出声身子一抖差点从明楼身上摔下来,艰难的报出一个地址彻底昏了过去。
明楼吓得将人抱紧立马上车,眼神中有一抹难得的慌乱,忙对明诚说道:“听凌远的,赶紧。”连他自己都未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了一丝颤抖。
明诚暗叹一声,再不说二话立马开动,不多一会儿就到了一处老房子外。
“大哥,要我一起上去吗,凌远这情况,不好。”他担心凌远,可他更担心的是他的大哥,明楼的身体远不是看起来这般健康,明诚心里真担心。
明楼摇头,看着阿诚说道:“你先回去吧,早点睡,不要告诉大姐。”
说这小心的抱着凌远,在这昏暗闪烁的楼道灯下来到了三楼,从凌远的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进去一看,更吓了一跳。
这般简单甚至说是简陋的房子,不过九十平方米两个小房间一个客厅厨房卫生间,除了床和衣柜破沙发外竟什么都没有了,还有那边桌子上上散落的一些泡面盒子毛巾盆杂乱无章的堆在一起,看着明楼直皱眉。
这真是一个邋遢的地方,他不敢想象这····竟是凌远所说的家!他的家,应该不是在这边吧!
按下心中疑问,小心的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去外面打扫了一下卫生,将水盆洗干净开水壶烧好水,又去楼下小卖铺买了几块新毛巾,等水开了倒进盆里兑了些冷水,等温度合适了这才端着它放在桌子上,一脸心疼满目担忧的看着那个疼的揪心晕乎了过去的醉鬼。
他明楼,虽出身大户,可年少的时候就留学在外,衣食住行都是自己照顾自己,除了不会做饭外,其他的都马马虎虎会点,更何况这照顾的还是自己最爱的人,他哪能不卯足干劲不尽心不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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