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七公子

独倚危楼

十五

回到前厅的明楼,又回到汪曼春的身边,他面沉如海,脸上虽仍挂着一抹招牌笑,却不露眼底,就仿佛凝结的冰块般,让人感到一阵从脚底升起的寒气,这更让本就心虚理亏的汪曼春更加的忐忑与不安起来。

明楼目光微凝,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并不说话,眼中如一汪湖水般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蕴藏着惊涛骇浪般,深藏的失望、嘲讽还有一丝隐隐升起的愤怒。

他并不掩藏自己心中的愤怒,更像是要将它明明白白的表露出来般,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娇美如花,明显带着撒娇示好笑容的女子,他的心有过一阵惊怒,怅然,更有着一丝最使汪曼春痛心的淡淡失望。

她,终究已不是过去那个有着明媚笑容,健康快乐的女孩了,这或许,能让自己彻底的狠下心来。对她,再不留情。

汪曼春被明楼眼中的失望愤怒,还有那一丝莫名的让她感到不安的感觉所深深牵引着,这竟让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她竟对眼前的男人,如此的陌生,她感到了一阵透心的凉,她更怕自己以后会彻底的失去明楼,失去她最爱的男人!

“师,师哥,你怎么了?”说这话时,汪曼春眼中明显带着一丝少见的惊慌与害怕,就连眸中也闪动着从未在外人面前表露的隐隐的星光,这不禁让明楼不愣,他不曾想到竟会在如今的汪曼春身上,竟还能看到曾今一丝熟悉的温情与柔弱。

曾今啊····

明楼心底叹了一声,然后眼神一下子温柔了许多,眼中多了一份感慨,忍不住用手握住汪曼春的手,虽淡笑不语,却已让汪曼春的心从方才的冰冷与害怕中慢慢解冻开来。

她非常的享受这一刻,这片刻的温暖,是多么的不容易,她多么的希望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她的师哥,握住她的手,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就让那些纷纷扰扰的红尘事别再来打扰他们!

可她却独独忘记了,自己方才做了何事,她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汪曼春了!而明楼,也不再是她梦中永远呵护宠溺她的好师哥。

一切,都变了···

汪曼春抬起头,贪恋的看着明楼眼中的温暖,看着那一双深邃眼眸中荡漾的“缱绻柔情”有点不觉自醉,偏理智在这个时候又冷不丁的冒了出来,扫了一眼后边没有看到方才派出去的人,心中有些忐忑。

她本不想打破眼前这难得的温暖,可却仍是忍不住近乎撒娇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师哥,你刚才去哪了,那么久,碰到熟人了?”

明楼执杯的手停了下来,他本不想喝下这杯红酒,却在听到这话时,将杯中不多的红酒一饮而尽,眼神微冷,并不看向汪曼春,淡淡的问道:“汪大小姐,什么时候想改行做清洁工了?”

明楼微笑着,一语就中反问出了汪曼春此刻心中的所想,眼中似乎带着一抹惋惜之意,却已再不见方才的温暖柔情,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场梦般,让汪曼春不寒而栗。

汪曼春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爱入骨髓的男人,那一双永远也谈不清道不明的眸子里,是她永远也无法读懂的深意。

她曾今以为她很了解明楼,了解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深厚爱情,这么多年来,她日日思夜夜想盼望的不就是能早一日的再见到明楼,与他相伴,共度此生。

可明楼的此次回来,却一次次的将她的心打入谷底,她从未觉得眼前的男人是这样的陌生,这样令她害怕,却又让她像飞蛾扑火般,哪怕前头是烈火焚烧,她也在所不惜。

可,可她真的甘心吗?明楼,他真的还是以前的那个师哥吗??

“师哥,难道你随身带着一副透视镜吗?”她更怕,那一切,将会是她一步步的将自己将自己与明楼之前的感情送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她,仍是抱着一丝希望,抱着他们那段最美好的回忆做赌注,她不愿失去明楼。

“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保持在工作状态,你是想对每一个进入新政府的人包括我进行身份甄别吗?”对汪曼春眼中流露出的千般情丝明楼心中很明了,对此他很痛心,痛心眼前的女人变了,可他现在心中却已没有了任何的情。

他心如止水,眼中只有温柔的却不见一丝温度的笑意,他看着汪曼春,又说道:“你要甄别我也不反对,但是对于我,你起码得派一个人来。你派一条狗来,咬到我怎么办?曼春,你是个聪明人,你要学会识人用人。你要进攻你要开战,就要势均力敌,那样你才有机会赢。”

明楼谆谆教导,语气宽厚平和,眼中却是洞穿一切的犀利与睿智,其中更夹杂着一丝不难看出的质问与嘲讽,让汪曼春面色顿时青白相见,眼中已有了些泪意委屈还有害怕。

心中的怯意,如寒冰罩体,竟无处藏身,面对着明楼,汪曼春竟第一次心生了胆寒。这样的男人,太令人害怕了!她真怕,以后会与他,不得不为敌!那一天,她不敢想象!

珠泪在明楼的逼视下,不觉落下,脸上带着一抹委屈的忧伤之色,汪曼春微低着头,声音低落,委屈的说道:“我错了。”

“师哥···”她又抬起头,泪光隐隐,她想解释,却又见明楼抬起食指,嘴角轻启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轻声道:“点到为止。”

这难得你侬我侬,气氛融洽的一幕,让不远处的汪芙蕖眼中多出了一抹笑意,他似乎想到了旧时的时光,曾今的那两个孩子,也如同今日这般亲密无间。只是一切···

略带几分歉意的目光落到明楼的身上,对明楼,他很骄傲,不愧是他的得意门生,但是他却又不得不永远对他抱着一份提防与抹不去的隔阂。

说到底,当初明家的家变,明锐东夫妇的死,都与他脱不开干系。汪芙蕖并不想为自己开脱,也自不会对明楼抱着百分百的放心,却又对此有了些感触和怅然。

他若不是明家的孩子,该有多好。明楼这人,水实在太深,让人不得不防。

汪芙蕖缓步走过去,面带笑意,慈爱又欣慰的说道:“你们两个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曼春刚刚做错了一件小事,正在向我道歉呢。”明楼答道,脸上带着谦虚得体的微笑。

汪芙蕖一听到这话,呵呵一笑,看着自家侄女难得闹变扭的样子,更觉好笑,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又带了些惋惜,说道:“难得啊,真是难得啊。曼春啊,一直是我们家的一匹小野马。从小到大啊,只有你明大少爷才能拉的住缰绳。可惜呀,当年要不是你大姐反对,那你们两个早就····”

话音未落,一道极具穿透力带着异常坚定不容他人质疑的声音传了进来:“早就怎样啊?!汪家大小姐现在已经是明家大少奶奶了,对吗?”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道傲然的身影走了进来,神色清冷,气质高华,一袭黑色貂皮大衣着身,更为她添上了一份端庄华丽,贵气天成,与明楼七八分相似的面容上,不见一丝笑容,逼人的压迫感顷刻间席卷整个会客厅。

听到这话的瞬间,明楼倏地站了起来,挺直着身子,忙走至来人的面前,谦恭尊敬又带着一分讨好的叫道:“大姐。”

来人正是明镜,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人,是明诚,面露少见的惊慌,又无可奈何的看向自家大哥,他是真挡不住怒气当头的大姐啊。

明楼见之,心中一阵叹息,暗暗苦笑了番,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大姐竟然会闯来,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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