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七公子

重回二十岁

十一

病房内,两个人就这样坐着,彼此都没有在说话,空气中却不见半分的沉闷与压抑,反增了一份安静与祥和。

凌远望着春外,静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而明楼则看着他,看着爱人那苍白俊秀的侧颜,看着他眉心微微的蹙起,还有那飘忽的不知飞往何处的目光,看着这样的凌远,明楼不禁一笑,眼中的温情更甚,他没有打扰凌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温柔的笑着,不忍眨目。

他想起了那曽逝去却不敢忘的过往,那记忆中熟悉的一切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现,带着一抹笑意,一丝温暖,他回到了那儿。

他想起了与小远的初识,想起了那一双清透明亮令人倾心的眸子,让人忍不住想剖开他的心,想了解他,于是他就开始追起了他的小远。经历了多番的波折和生死的考验,他终于抱得了他的美人归,他的小远,他命中注定了的爱人。他不敢忘记,在那一次次的波折中,他家小远所受到的伤害,也不敢忘记自己在那一次次的恐惧与期盼中保佑着他家小远一生平安,这不仅仅是对他们爱情的考验,更是对他们一路走来艰辛不容易的见证。他一辈子,都无法放下心中这个最爱的人。后来,他们的孩子降生了,小奶猫,小夜暖暖还有平安,他看着他们长大,陪着他们度过快乐的童年,可却又看着他的小远与小奶猫之间的间隙越来越深,脾气又是一样的倔,好在最后那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懂得了他爹爹的心,他也算是能安心的走。生活中带给他与小远的事无数的温暖怀抱和美好的回忆,一切都是那样的美。

只是,他走后,一切就变了。西藏的那十年,他不忍多想,他看着他的小远一个人孤零零的跑到西藏,那个他与小远曾约定的地方,看着他一个人慢慢的从那悲伤逆流中走出来,看着他抱着病弱身子为人看病,坚守在他深爱的医疗岗位上。明楼从未有一刻那样的庆幸他的小远钟爱医学,从未庆幸在他离去后,还有医学能与之相伴。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那次地震中受伤而无能为力,那份痛惜与心疼,还有心中的那份煎熬,他至今也不能忘。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受伤,却毫无相救之力,那一刻,应算是他明楼一生中最无助最痛悔的一刻!

最后的那十年,他有幸能看到在孩子们的陪伴下,他的小远渐渐露出了曾经的笑容,露出了那熟悉的小俏皮和任性,看着孩子们照顾着他,陪着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又是何其的幸福,能拥有几个如此孝顺令他骄傲的孩子们。

他明楼,这一辈子,值得了。

老天终究还是待他不薄的,让他回到了这儿,又看到了他的小远。此时的小远还没有长成日后那个霸道固执爱作死的臭脾气,还未将一切柔软的心都掩盖在坚硬的外表下,他就像是一个孩子需要他的关怀与呵护。他又一次的庆幸自己来的及时,虽然他的小远已经受到了伤害,可他有信心为他抵挡住今后一切风雨,扫除一切障碍!这一世,他决不会在任他的小远陷在那黑暗的桎梏中不出来的!!

明楼就这样静静的想,眼神随着他内心的变化而变得更加的温和有力,又有化不开的柔软与坚持。他自是不知道在他冥想的过程中,他的小远,也在悄悄的关注着他。

凌远看着那人眼中闪过的一切,有温暖有怀念,又浓的化不开的爱意,也有让人痛到窒息的心疼,凌远不明白,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看到这一切时,他的心竟也会跟着疼起来。透着那样的目光,他仿佛又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

这种感觉让他很是疑惑又莫名的忐忑,他想问,也正准备问,却不料一语未出,就被另一道敲门的声音给打断了,也将明楼从回忆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果然进来的人是韦三牛周明他们,原本放学后他们就该来的,却不料秦老虎硬是要将林念初叫来,可不,为了等这祖宗,生生拖了一个多小时才过来。

真是……

不过这话韦三牛可不敢当着凌小远那挖空了心思手段也要追到手的神仙姐姐的面说,那林姑娘是最爱面子的啦!一进来就看到端坐的两人,一个欲说还休表情甚是奇怪变扭,一个明显刚回神,还带着小小敌意的瞪着他们。

这……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韦三牛眼珠子溜溜的转,还不忘看向旁边谢青树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唯恐天下不乱的韦三牛立马得瑟的跑到床边,看着凌远,眼里透着满满的探究,问道:“凌小远,你可算醒了,刚才发生什么了?那样的一副表情,我们~”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又在明楼身上转了转,继续问道:“我们该不会是打扰到两位的好事吧?”

这话一出,莫名的明楼干咳一声,疑惑的看向了另一个当事人,他方才陷入沉思太久了,也还奇怪韦三牛这么问的原因呢?

可他的小远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毫无搭理韦三牛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明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让他心痒痒讨厌的不得了的身影,他上辈子这辈子最大的情敌——林念初!

模样儿还真美,面容清秀淡雅,弯弯的柳眉下面一汪秋水般清澈的眸子,唇起一抹笑露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再加上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更透出她曼妙的身姿,翩若惊鸿又给人若即若离的疏离感,清冷高雅淡如菊。

饶是见多识广阅美人无数的明楼,对眼前的姑娘也给出了上上的赞誉:真是个不错的姑娘啊!可一想到几十年后,这美的不可方物的姑娘,变成了那个双商欠费连饭都不晓得做也不晓得照顾自家老公的中年女人,模样虽还在,可那性格,明楼真的是不敢恭维!

短短的十多年怎么就变成了那样呢?怪谁?还不是怪他家小远惯得!什么都帮她打理好安排一切,到最后竟落得那样的下场!他自己都没得到小远那么照顾呢!连叫他盛个饭,都吹胡子瞪眼睛的怼他!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尤其是看到如今他的小凌远又是一副含情脉脉的看着林念初的时候,明楼心中的醋缸儿砰的一声炸了,满满的醋味儿在整个病房内蔓延开来,偏某人还不自知,依旧看着那林美人,眸中闪光,透出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和一丝娇羞?

从林念初进来的那一刻起,凌远的目光就被她深深的吸引住了,她脸上的带着浅浅的笑意,眼中又有着担忧和心疼,让凌远心中一暖,露出了几天来唯一的一个堪称温柔绝美的笑容,轻轻的叫道:“念初····”

这一声带着委屈依恋的呼唤让林念初的心少有的起了点涟漪,看着凌远那双已不复昔日淘气活泼的眸子,那里面多了一份她所看不懂的哀伤和退缩,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那个总赖在她身边讨好她拼命追求她让她不胜其烦的男孩,那个在他们宿舍楼下的青藤树下,拉着吉他博她一笑的大男孩,那个永远都有着灿烂笑容的凌远,她知道,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念初的眼中氤氲了一层水雾,泛着泪光,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的说才能安慰到眼前这个受伤的男孩,从少白那里知道这一切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那一切只在小说画本中存在的剧情,竟会在那个最淘气让人怜爱又无可奈何的弟弟身上发生。没错,对她而言,凌远就像亲弟弟一般,她习惯性的像姐姐那般宠着她依着他,又被这小家伙脑袋里的古灵精怪和那份灵气和真心渐渐的打动着她。

只是,她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小远,他是怎样的熬过这段时间的啊!难怪,他后来变得,变得那么不爱笑,变得那样故意躲着自己,为什么他们到现在才发现这一切呢?

林念初有点埋怨自己,责怪自己,更加的心疼眼前的大男孩,她缓步走了过去,走到凌远的床前,温柔的回道:“凌远,我们都在你的身边,别害怕。”

她能说的只有这些,林念初尽量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着,一抹微笑掩藏着心中的心疼和同情,她不敢说太多也不敢再表露太多,她的手上还提着一袋苹果,正准备交给凌远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清亮温厚的嗓音传了过来,“哎呀,小远刚吃完粥,现在是吃不下苹果的,你们的心意我代小远心领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您就回去吧。医生说了,小远他身子还弱,让他少费点神,您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那人虽是带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还有那怒瞪着的一双眼真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林念初见了,心中一片莫名疑惑又泛起了小忐忑,身子不禁后退了两步。

然后就见那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整个身子挡在她的面前,接过她手里的袋子,看都不看一眼的搁在一旁的桌子上,又“温和得体”的说道:“谢谢你,您看这天也晚了,我们家小远也得休息,要不,你们就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在,一切不用担心。”

说完还用那吓死人的眼刀又狠瞪了她一眼,果然逼得那林念初又退了一步,明楼脸上的笑容顿时愈加的灿烂嘚瑟,连脚也忍不住抖了起来,看着在场出凌远外的所有人都莫名的满头黑线,更让林念初铁打的好闺蜜秦少白气得火冒三丈!

这是什么!这赤裸裸的就是下逐客令!他以为他是谁啊!一副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样子,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说话那么阴阳怪气!他凭什么代替凌远来赶他们走啊!;凭什么说念初啊!

正当秦少白的火爆脾气即将引爆的前一刻,病床上的主人公,凌远面色苍白,脸色幽冷的瞪着挡在他和念初中间的男人,心里的火气也蹭蹭蹭的往上冒,又有点莫名其妙!这男的,抽的是哪门子风啊!!

“明楼,请你出去。”

毫无感情色彩,冷酷无情的话,吓得明楼习惯性的回转身,委屈又可怜的小眼神止不住的在他家小远身上转了转,气势顿时矮了大半截,又看得韦三牛几人啧啧称奇,听见他用那讨好的声音求道:“小,小远,你别,别生气,医生说了,你,你应该多休息,别累着,我,我再也不乱说,说话了,你,你别赶我出去。”

看见爱人那熟悉的暴怒前预兆,虽然杀气还很弱还不成气候,可明楼很没胆的怂了,他好像就看到了他家那个越老越暴力的小远,吓得说话都带了许久未曾出现的结巴。

磕磕巴巴的声音让凌远的眼皮一跳,双手紧握成拳,方才听到他那胡乱说的一通,让他真有种想一巴掌打过去的欲望,现在又看看这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凌远一时心软了,面色不变眼中的坚冰却化了几分,冷冷一瞪,道:“行了,给我站到一边去!”

只这一句话,明楼听得登时心里一放松,立马很没志气的站了起来,乖乖的站到一边,可他的目光仍似怒含怨的瞪着林念初,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可怜的林念初被这瞪更吓的心里没底,她应该没得罪这男人啊!她都不认识他!!凌远见状,立马一记眼刀狠狠的朝明楼瞪了过去,立马吓得明楼转移了视线,望向那天花板,故作正经起来。

“念初,他是明楼,他不是坏人,你别害怕。”凌远安慰着林念初,见她脸色渐渐如常,恢复了熟悉的笑容和,他也就放下了心。

一旁的秦少白脸色怒意未消,很没好气的说道:“凌远那人是什么一回事啊!他怎么一直赖在这儿不走!他不会是有什么居心吧!我听说有一些人啊,看似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可都是夹着尾巴的那大尾巴狼,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这样的人,要提个心眼!知不知道呀你!”

说罢还不忘气汹汹的瞪一眼明楼,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是母老虎,气得明楼牙痒痒,偏又挤出一副温和无害的笑容,极力的为自己辩白道:“这你说的是什么话呢,我对小远此心堪比日月,坦坦荡荡,无半点私心。少白,你就别揪住尾巴不放了,方才是我的不对,我道歉还不行吗。”

说完一转身,朝着林念初就是一鞠躬,态度十分恳切的说道:“林小姐,对不起,我明楼为刚才的话和态度向你道歉,恳请你的原谅。劳烦您也劝劝你那闺蜜,收收脾气,小心以后没人要!”

“你!!!!!”

“·····”

这话一出,秦少白气得当场暴走,要不是一旁的周明拉着,估计下一秒那拳头就要冲着明楼砸下来,林念初则一副状况外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反复无常的某人,她真的不知道这人说的话,究竟那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其他的人,韦三牛和谢青树背着身子,虽然没有说话,可那不断抖动的肩膀却让人知道他们在极力忍着笑,忍着心中欲呼之而出的大笑!真是忍得太辛苦了!这人怎么这么搞笑啊!怎么这么不怕死啊!明楼,真是好样的!!!

周明是个老实人,拉着秦少白一个劲的安慰她给她消消火,白崇见自家心上人忍笑忍成那样,眼中的笑意也多了几分,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很好的维持住了他高冷不拘言笑的面部表情。

明楼,真乃其人也!

最后的最后,凌远实在忍无可忍,声音彻底放冷,再不见一丝温情,直接怒道:“明楼,你给我滚出去!”

这话吓得明楼又一次认怂的可怜兮兮的看向他家小远,本希望看到那温柔的光,温柔的笑意,可他家小远摆在眼前的只有那凶残的已初具日后规模的怒目狠狠的瞪视着他,明楼想解释,道:“小远,我···”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在他家小远美的不得了却毫不留情的怒瞪下生生止住了,听着他冷冷的不含任何感情的说道:“滚!”

就这一个字,吓得明楼再不敢说半句话,只好可怜兮兮的最后深深望了一眼他家小远,像只斗败了的哈士奇一样,走了出去····

这下,韦三牛谢青树的笑,顿时再也忍不住,响彻整个病房!

 

另一边,凌景鸿下班后,他并没有回到病房看他的儿子,尽管他恨不得日日夜夜每一分每一秒的守在孩子身边照顾他,哄他,可他却知道此刻并不是相见的好时机,小远还在疏离着自己,抵触着自己,他不能再刺激到孩子了。

他能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找袁红雨,带回自己的孩子!他绝不会再让自己最爱的孩子陷在那样的危险中了。

那个居民楼凌景鸿并不是第一次来,可却是第一次心中带着愤怒和一丝忐忑而来,他怕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怕看到他家小远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是怎样的让他惊心的地方,那个“家”是怎样一步步的将他儿子逼到现在那样的!

上楼,门并未锁,凌景鸿推门而入,旋即被扑面而来的酒味充斥着,客厅里厨房内,都凌乱的倒了一地的空酒瓶,还有未收拾的饭菜就那样倒在地上。

凌景鸿咬了咬牙,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小远离去前的那模样,他的眼前湿润了,身子也有点轻微的颤着斗,地上还倒着一个扫把,是不是就是它,就是它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打在他孩子单薄羸弱的身子上!!

凌景鸿不敢多想,他的视线又转向了另一处,终于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那个跌倒在地,一脸狼狈苍白,倒在沙发上昏睡的某人,她的眼角还滑落着一行一行的泪水,即使在昏睡当中,她似乎也睡得不安稳,身子时不时的颤颤,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苍白。

凌景鸿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这样的女人,竟会那样一次次疯狂的虐打自己的孩子!!!看到她这幅形象的凌景鸿,他心中原本满腔的怒意也一点点的湮灭,只剩了悲凉与感叹。

感叹命运的不公让眼前的这女子变成了这样,让他从小呵护大的儿子,受到了这样的残酷的回报。他还能在说什么。

凌景鸿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从知道小远虐打那一刻起,他就被心中的悔恨和自责压着。他拿起扫把,帮这个家打扫着卫生,将客厅厨房所有的空酒瓶都收拾好,提到屋外,等他再进来时,沙发上原本昏睡着的人忽然间醒了。

再看到来人是凌景鸿的那一刻,袁红雨哭了,第一次在清醒状态失声痛哭起来,从她的小远走了后,她就没日没夜的饮酒自醉,她想麻痹自己,她想忘记自己那一夜夜的疯狂,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袁红雨何曾是个狠心的娘啊!她爱她的小远啊!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脑中那一日日越来越疯狂厉害的神经!她知道她病了!她怕!她怕小远留在她的身边,她还会一次次的在发疯,还会一次次的虐打孩子!她不想在这样!!哪怕再一次失去自己的孩子,她也不希望那失去是自己造成的!只要小远好好的,她袁红雨愿意将小远还回去,还回到那孩子原本最幸福的家。她不配当个好母亲!!

“凌教授,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期望,对不起小远。我不想那样,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凌教授,您带小远回去吧,那儿才是最适合小远的家。请告诉他,妈妈对不起他,妈妈永远都是爱他的,永远不变。”

说到最后,袁红雨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晶莹如露,诉说着一位母亲最诚挚的歉意和她无尽的爱。这就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哪怕她曾经犯下了错误。

凌景鸿也忍住眼中欲出的泪水,他心中不可否说有喜悦,有欣然,更多的却是叹息与悲伤,为袁红雨,也为小远。

“你,真的舍得吗?”凌景鸿问道。

这话方一落下,袁红雨眼中的泪水虽然还未尽褪去,脸上却泛出难得的久未的笑容,在那与小远长得七八分像的面容上,竟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美:“只要孩子好,一切都好,凌教授,小远以后拜托您了。”

说罢径直起身,朝凌景鸿深鞠一躬,她不知道自己的病还能不能再好起来,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她的小远,但是这样的选择,对她对小远,都是最好的选择。她会一直忏悔着自己的罪,她会一直祈祷着老天保佑她的孩子的。她是多么的想亲口告诉他:妈妈是真的爱他,他的出生是老天赏赐她的最美好的礼物,却是她自己弄丢了。

“好,我答应你,小远我一定会照顾好的,你放心。”

“好。”

看着凌景鸿从自己的视线中离去,袁红雨再也无法控制住的失声痛哭,为她失去的孩子,她的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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