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七公子

远处有高楼

二十八
凌欢手上提着一个保温瓶,一看见三牛在那里立马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吓得韦三牛一愣,忙惊问道:“凌··远,你这妹子咋了?我应该没惹到她吧?”
疑惑的眼神看着凌远强忍笑意,他是绝对不会告诉他,是自己将王东事抖了出来,谁让他自己总爱在他这里八卦唠叨。自作自受!
凌欢狠狠的瞪了一眼韦三牛,随即献宝似得将保温瓶在凌远面前晃悠,然后放在桌子上小心的乘上一碗等凉了些许递给凌远,巧笑道:“哥,这是新做的白米粥你喝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趁热天下胃不然晚点又该难受了。”
“恩。”凌远看着那个保温瓶显得异常的熟悉,他并未深究接过粥,看了眼粥又看了下身旁那四只热情似火的眼睛,实在没办法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
只喝了小半碗,他就感觉胃隐隐发胀再也喝不下去了,凌欢也没再逼他,将剩下的粥倒进保温瓶里,看着自家兄长疲惫无力的躺在床上,思绪飞到了刚才遇到的事中去了。
她刚才一出病房,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手上提着一个保温瓶,眸如深海般的眼眸中闪现出一抹温柔一抹担忧,看见凌欢出来时,更是带着一丝欣喜,他知道凌远醒了,终于醒了,心中终于安定了不少,但却怯步不敢进病房去看那个自己深爱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凌欢狠狠的怒瞪来人,很没好气的问道。
要不是因为他,她哥能成为这样子吗!还被怀孕了!听到这消息的一刹那,差点把她吓晕!现在,这人竟然还敢过来,凌欢简直要气疯了,别说三牛哥想揍他一顿,就连她自己也恨不得上去狠狠揍打他一顿!
明楼对凌欢的怒气并不介意,眼前的人是凌远的妹妹,是凌远心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他哪能生她的事。
“对不起。”他心中也很是抱歉,这一切都是都是他的错,明楼很明白的深深道歉。
面对这样直白的道歉,凌欢反而不知所措有气也再发不出,看着那一双眼中藏匿不住的关心抱歉和担忧宠溺,而这些都是为她二哥所流露出的,这般坚定的人眼中的爱太过深沉也不容人质疑,他对她哥的爱,怕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多着多。
“你不进去看我哥吗?”凌欢终究还是软了下来,她希望他哥能幸福,能得到幸福,而这些念初姐是给不了的。
明楼听到凌欢这样说,眼神黯淡了一下,低声说道:“不去了,他肯定不想见到我,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去惹恼他。麻烦你了,照顾好凌远。”说着将手上的保温瓶递给她,说道:“这是阿香刚做好的粥,他现在也只能这些很好喝的易消化,拜托你给他送去。”眼睛深深的望了一眼那病房处,眼中带笑又说道:“我会趁他睡着的时候去看他的,到时候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凌欢知道明楼家世显赫身份高贵更别提还当过上海前任市长,处事霸道果决十分有魄力,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他这样低声下气温柔道歉的明楼,她算是深深的折服了,情不自禁的就把自家哥哥给卖了。
如果明楼能给她哥带来幸福,她做这个媒人,又何尝不可。
高兴的接过明楼手上的保温瓶俏皮一笑,转身就去病房。
一进去就见三牛哥坐在那,嬉皮笑脸那表情看着真让人碍眼,准是他总在她哥面前八卦胡说,真是太气人了,等凌远喝完了粥,她才一个扫堂腿踢过去骂道:“让你说让你说!”
“耶!凌小远,看你这妹妹,太彪悍了!欢欢你今天吃了炸药了吗,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最好现在收手哈,不然小心我揍你!!”韦三牛吓得跳起来吼道,指着凌欢愤恨不平的说道。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清楚!揍啊揍啊,有本事你揍我!我有我哥,有本事你揍我!”凌欢不吃这一套,满屋子追着韦三牛一顿猛打。
“你!!!”看看眼前不好对付的小妮子,又看看那边装死的某人,气的他真是牙痒痒,正想还手回去,就见一人进来,正是秦少白。
黑着一张脸,手上拿着吊瓶,瞧见他们眼皮都不眨一下这太不正常了,也对,这位和念初那是什么关系铁闺蜜,现在出了这事,于情于理她都站在念初那边,对凌远自然没好气,哪怕凌远现在身体异常虚弱,她也摆不住半个笑脸。
韦三牛他想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一出,要知道这丫的火爆脾气一上来,那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就一痛狠骂毫不留情,平时的凌远倒也罢了,现在的凌远难能受的了这些。
吓得三牛一阵啰嗦,忙示意凌欢去扯住秦少白,以防变故发生,凌欢得令立马上前,笑呵呵的说道:“少···少白姐,您来这里换药吗?我来吧,我哥现在很累了,他睡着了。”
想着怎样把秦少白唬走,却见刚才还在装死的某人睁开了眼,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少白,你来了。”
谁知秦少白丝毫没理会他,倒是狠狠的瞪了两眼韦三牛和凌欢,恨恨的骂道:“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
说罢径将手上的端盘放下,利索的拿出吊瓶换了上去,这才看着凌远,即使愤怒眼中也没有了昔日熟悉的怒气反倒笑着说道:“恭喜你啊,凌远,一下子就升级做爸爸了。”
秦少白这话一说出,凌远脸色一下子煞白眉头紧蹙,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升到极点,按住腹部的手不禁加重,脸上渗出一层层冷汗,十分难受的样子。
“少白,别说了!”韦三牛少有的严肃说道,可秦少白没有任何服软,反倒更加愤怒的说道:“我有什么不敢说!我早就想问了!凌远,你到底为什么要和念初离婚!要不是我当时追着问那丫头还不肯告诉我呢!可结果呢,没成想就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竟然冒出个孩子出来,真是想不到啊,那明楼到底是你什么人!你们到底有着····”秦少白的怒吼还没说道就被一阵怒声喝住:“够了!少白!你没见到凌远什么情况吗!还这样逼着他!!”
“·····”被这声打断的秦少白这才发现凌远身子不停地颤动,面色惨白躬着身子手紧紧的按住腹部,一声声抑制不住的呻吟彻底吓坏了秦少白,她没想这样刺激凌远啊,可话匣子一打开心中的愤怒就怎样也止不住的倒了出来,看到这样子的凌远,她也心疼啊十分烦躁的说道:“行了行了,我不说行了吧。”
她真是不晓得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就竟帮着凌欢林念初这两孙子收拾烂摊子,他们弄成这样自己都不着急,我瞎操心做啥!
瞧瞧这人又被自己气成这样,她犯得着跟一个病人撒什么火!
“哥,你怎样呢?!”眼看着凌欢又要哭出来,凌远缓了下忙哄到:“欢欢,没事,我没事。”
可这样子哪能让人放心,凌欢哭着瞪向秦少白:“少白姐,你太过分了!我哥身体最近本身就不好精神也不好,我们好不容易安抚住了,你却···”
凌欢还想控诉什么,却被凌远扯住了,“欢欢,别这样。”凌远撑着身子抬头看向秦少白,惨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少白,念初的事,是我不对,你···骂的对。是我,对不起她。”“哥,你没有错,你别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扛,你别····!”
“欢欢,我累了,想睡下,你们都走吧。”微弱的声音中带着坚定,刚才的那一番疼痛让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他确实很累,很想在休息一下。
韦三牛扯了扯还想在说话的凌欢,摇摇头,继而放低声音哄道:“行,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在过来。”
凌远点头,任韦三牛帮他摇好床位盖好被子,疲倦袭来,沉沉睡下。

明家一楼大厅,气氛凝重如紧绷之弦稍不注意就呼之欲破,明镜高坐首位,左右依次立着王天风和明诚两人,这一幕简直就和古时三堂会审一般,气氛异常的紧张。
而跪在地上的明楼眼中却无任何畏惧,笔直坚挺昂然不动,嘴唇略略颤动,脸色苍白却无丝毫服软的样子,气的明镜心疼,嗔怒道:“明楼,你胆也太肥了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到现在才告诉我!你眼里到底还没有没我这个大姐!!”
明镜这话一听就是气的不轻,长姐如母,尤其是在父母过世后,明镜在明楼眼中一直都是一个敬畏的存在,是她放弃自己的梦想放弃自己追求的学业毅然决然用那柔弱的臂膀支撑起了整个明家,明楼很尊敬姐姐更心疼姐姐。
“大姐,是明楼错了,凌远的事,我对不起他,有负你所期望,是我错了。”
“一句对不起能消得起你对他造成的伤害吗!我一向以为你是个明事理懂分寸的孩子,可你在小远这事上,实在是太欠缺妥当了!吵架归吵架,你就那样把人家晾在那里,两个人的关系弄成今天这个地步,也真亏你做的出来!现在孩子都有了,你才告诉我!你对的起人家小远吗!你对的起明家列祖列宗吗!!”
明楼身子颤了一下,眼中担忧伤心甚至隐隐带着些泪,颓然无力的跪在那里,让人看了真不忍心,明诚忍不住劝道:“大姐,让大哥起来吧,跪了这么久,他会受不了的。”
明楼这个样子,明镜焉能不心疼,明明一向聪明睿智的孩子,怎么在感情上就变着这样畏首畏尾方寸尽失,他当时要是稍微晓得服下软慢慢来哄着人家,事情哪会变到如今这地步。
“行了,你起来吧。姐姐也不再说你什么,只是小远那边,你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的心安抚好,那是个好孩子,更是个敏感的孩子,别在跟上次那样让自己后悔莫及啊。”说着起身亲自扶起这个弟弟,应是跪的太久了,明楼两腿不禁颤抖,借着大姐的力他才坐在沙发上,神情悲伤,一身疲惫。
“是我错了,接下来,我会照顾好他的,只是他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怕他见到后更加激动,我只能趁着他睡下了才去看他。”
“唉···慢慢来吧····”明镜也无奈的叹息,这样的情况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要明楼亲自去解开小远心中的结才好。
希望一切顺利吧。王天风少有凝重的立在明镜身旁,按按她肩膀,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妻子,同情的看着明楼,眼底一抹叹息划过。

从之后明楼亲自包揽起凌远的三餐,从阿香手中接过粥后,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在亲手转交给凌欢或者三牛他们,自己却望着那扇只隔着一道门的病房望而怯步,痴痴的看着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听到他日渐恢复生气的声音,明楼的心也一点点的放松了下来。
晚上,当凌远睡下后,他才一个人悄悄的来到病房内,看着沉睡的爱人,眼中满是忧伤宠溺情深浓浓。
苍白的面容,安静的睡颜之下也掩藏不了他那绝代的容颜,即使睡着也依旧微皱的双眉,看着这咫尺之近的凌远,明楼的手轻轻的颤抖的伸手抚摸着他的脸,轻轻呢喃道:“我没想到这次住院,会遇见你,更没想到没爱上你。。凌远,没有人可以永远保持冷静,永远坚强,我只希望你最起码在我的面前,不要装作如此的坚强,做回你自己,接受我的爱。我会用我一生来永远爱你保护你,再不让你收到任何伤害。”声音愈加温柔,看着凌远睡颜的眼睛满是宠溺,他自嘲一笑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说道:“我明楼一向自诩清高不凡,看不上眼的东西太多了,但是却在你的面前,一步步的退让到最后没想到给你带来深重伤害的反倒是我自己!我对不起你,我不会逃避,哪怕你听不见也好,我这辈子只认定你了!”
说完起身,当着窗外盈盈月光的面,再一次将吻落在凌远的额间,眼神温柔似水缱眷柔情:“快点好起来吧,好好休息,我等你回头。”
语毕,给凌远按好被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最爱的人,踏着夜色离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那一双紧闭的双眼蓦的睁开,眼神颤动,满脸的不置信,那人刚才留在自己额间的温热余温尚在,他抬起手抚摸上去,半响才叹息一声:明楼,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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