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七公子

远处有高楼

二十七
“我不知道那天凌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一个人跑到酒吧去,自己身体那么差还喝到烂醉的地步。我从未见过那样悲伤那般颓废的凌远,在昏迷的最后一遍一遍的叫着念初的名字,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句话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浮现在林念初脑中,她至今都不会忘记当时明楼看她的那种眼神,没有愤怒没有责备,却平静的让她感到绝望。
在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与凌远之间的缘分已然彻底断尽,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当凌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就做了一个长梦,梦到自己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梦到十七岁时的那段噩梦,梦到与念初之间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还梦到了那个让他熟悉又陌生,让他望而怯步的男人——明楼。
猛地一惊醒,睁开眼的刹那被一阵强烈的日光射到,眼前一时如白昼般看不清事物,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慢慢恢复过来。
手被一人紧紧的握住,温暖而亲切,回头一看见是凌欢趴在那儿,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即使睡着了也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凌远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手轻轻的抬了一下,谁知就这么个小动作一下子就把凌欢惊醒了,忙按住凌远的手生怕他将手中的针跑掉。
眼中闪过最初的迷蒙后看见凌远醒来立马被担忧着急所布满,径直扑到凌远身上抱着他,眼泪一双一双儿的往下掉,十分愤怒又委屈的哭道:“哥……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哥,你怎么总是这样让人担心啊!你都不知道这次快把我吓死了,我都不敢告诉爸妈,你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
肩膀不停的抖动哭的可伤心了,看得凌远万分心疼目光愈加宠溺,可他实在是被这丫头压的浑身难受喘不过气来,腹部也传来一阵阵隐痛更让他忧心,只好用另一手拍拍这丫头的后脑勺无奈的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是哥错了,对不起。不过你还是先起来下,我……快被你压死了,难受。”
凌欢一听这话吓得忙起身,果然见凌远脸色又白了几分额头上还渗出了一些冷汗,忙用手探了探他额头疑惑道:“没发烧啊,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叫三牛哥过来?”
胡乱擦了把眼泪就想出门,却被凌远轻轻的扯住了:“没事,真的没事,欢欢,不要去叫他们了。”
可凌远这样说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凌欢依旧两眼泪汪汪的看得他,“真的吗,哥?你要是不想找三牛哥他们,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吧,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强,我是你的家人啊,我会照顾好你的,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只要你好好的。”
“欢欢,……”凌远看着这一双满目担忧小心翼翼的眸子,瞬间触及到凌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莞尔一笑拉过凌欢的小手,轻轻的安抚着异常的温柔:“谢谢你。”
是啊,他还有欢欢,还有他的家人在关心着他,想及此心中之前压抑的那些痛苦悲凉无奈顿时缓了许,眼中也渐渐平静下来,让凌欢也放松了下来。
一边帮着摇起轮床一边将被子摁好,语重心长的说道:“哥,你现在就听我的话,注意休息好好配合,别成想着忙工作,要不然我立马就告诉爸爸,让他来管束你!”
大大的眼睛直瞪过去,义正言辞信誓旦旦,然后凌远也不禁笑了,打趣道:“欢欢,你这是在威胁你哥吗,胆子真不小啊!”
“哼,我要不威胁,你肯听吗?照顾你我真是心累,还得帮你骗过爸妈,哥你说我容易吗!”
“行行行,你厉害。丫头长大了当哥的真是有点不舍,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每次生病都要拽着我的手不放哭哭啼啼的怎么劝都没用,现在倒是风水轮流转,你倒教训起我来了。”
“呵呵呵,哥,你知道就好,所以你这次一定要乖乖听话,不然把我惹火了,我生起气来,连自己都怕!你给我小心点!!”
“呵……”凌远一看到凌欢这幅怒目而视张牙舞爪的样子,抿嘴偷笑,说道“欢欢,你也老大不小了,性子给我改下,别总跟那三牛学样,嬉皮笑脸大大咧咧的成何体统,小心那王东不要你。”
小妹的心思,他凌远还是很清楚的,别看这姑娘成天没个正形可心里却比谁都细腻,看那王东的眼神柔得都快溺出水来,偏表面上还天天称兄道弟放飞自我,和那王东一样,都是脑子有点笨的家伙。
“哥!你在说什么呢!我跟那王东只是兄弟啦兄弟啦!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三牛哥,肯定是他对吧!”凌欢让这话闹了个满脸羞红又着急得解释道,心里面将那韦三牛骂了个底朝天,真是太气人啦!不晓得王东晓不晓得?万一晓得,她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凌远看着方寸尽失略显慌乱的凌欢,眼中得笑意更浓,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羞的。”
“哼!”凌欢翻了翻白眼,笑道“哥,我今天才发现你好八卦呢!不过在你管我之前您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欢欢,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弄点粥吧。”
凌欢还想再说些什么,乍一听道这句话这话真是吓了一跳,他哥什么时候这么主动开头要饭吃了?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不可思议地说道:“啊咧,哥,你今天怎么这么乖还想起吃饭来,真是不得了啊。不过也是,你都睡了一天了是该饿了。行,我这就去去弄点粥来,哥,你好好休息听话,我马上就回来。”
“恩,好。”凌远应道,可凌欢还是不放心的再三嘱咐些,一步三回首不舍离去。
等凌欢走远了,凌远脸上的笑容却突然间消失了,好不容易将那个丫头支走了,他整个人顿时仿佛失了血色,手轻轻的按住腹部,那里面仍然传来阵阵扰人的疼痛,凌远怔怔的看着它,眼神颤动茫然不敢置信,手不受控制的抖动。
他自己的身体他清楚,他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更不敢相信这事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竟然是一个孩子!凌远想笑,嘴角想勾起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良久才沉重的抬起头,无力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当韦三牛赶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凌远呆呆的看着窗外,脸色惨白目光空洞,手随意的摊在腹部,眼中透出死寂般令人心碎的茫然。
韦三牛在这一刻,感到心底从未有过的害怕,这样的凌远,他见过,那个十九岁从家里逃出来的满身伤痕被人揭开时的凌远,所露出来的就是同此时相同的神情,只是那时候来的更加绝望更加凶猛。
就这一眼,韦三牛就知道凌远他已经知道了,知道了他腹中的孩子,也对,他本身就是个医生,怎会不知。
韦三牛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他怕自己不晓得该用何种的语言去安慰他,他怕那人向他流露出希望般的目光而他却无言以对。
就在他呆愣中,听到了一声微弱中仍显坚定的声音:“三牛,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我今天实在是没力气再跟你吵嘴。”
三牛猛地抬头,就见那一双曾经瞪了他不知多少回的眸子异常温和的看着他,神情已明显恢复正常,他走进去坐在病床旁,看着凌远,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姿态,沉重的问道:“凌远,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恩。”
“那这孩子,你要留····”韦三牛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凌远身子一颤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吓得韦三牛忙起身拍着他的胸口让他缓气,渐渐平稳后,他才听到凌远说道:“我···不知道。”凌远的手紧紧的按住腹部,此刻在三牛面前他未在掩饰什么,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和不确定,“我真的不知道,这孩子来的太突然了,三···三牛,你说我该怎么办?”
“·····”眼中带着晶莹露珠可怜又充满着希望,这样的凌远让韦三牛心中更是如同刀割难受,这样的小远他也只有在他十九那时候碰到过,那件事给凌远造成的伤害太多了,至今未忘,却在这一刻又被重新掀了起来。
韦三牛从未如此的恨过一个人,恨那个叫明楼的人,要不是他来招惹凌远,小远能变成这样吗!上回那次,真是揍得有点轻了!
“小远,你记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韦三牛,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你要记住,你的身边不止有欢欢有凌教授他们,还有我还有周明白崇李睿庄恕他们!你一定要好好的好起来,我希望看到的永远都是那个霸道强势又爱作死的凌远凌大院长!”
“三牛,你····”韦三牛的话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抹光般照进了凌远的心中,挥开了一直压抑心头的重重黑雾,他从未觉得三牛竟是如此的可靠,从廖老师事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这样的三牛,就好像回到了那个青葱的大学时代,他一直就是这么一个善解人意时而傻愣却可靠的大哥哥。
“听话,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医院的事有我小睿庄恕他们顶着,等你好了再威风凛凛的使唤我们吧。”
“恩,三牛你···能不能不要去温宁?”凌远终于头一次服软的向为三牛开口说出了这句一直想说出来却死都不肯说的话,惹来韦三牛心底一顿暗骂,死鸭子嘴硬,你不晓得早说啊 !
面上却仍端着笑说道:“恩,好,我答应你。”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三牛心底又笑呵呵起来,十分贴心的帮他嗯好被子,眼神突然瞟向了门口,耶,凌欢那丫头回来了,不过表情怎么那么愤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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