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高楼
十一
在车上，凌远火速跟李睿通了电话，让他迅速带着所有值班医生第一时间赶到楼下集合等待伤员的到来，又跟血库跟三牛通了电话，等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了，凌远这才加速行车速度，第一时间感到了医院。
凌晨五点的时候天还未完全放亮，夜空之上仍有星辰闪烁，可在上海各大高速公路上却车如流水马如龙，刺耳的120救护车警笛声充斥整个晨曦将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很快就已到达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第一医院楼下，凌远看着早已准备就绪的众人，最后一次重申一遍：“这是一场特大交通事故，初步估算伤员达到了六十人左右需要我们多科室进行协作手术，我们接下来要面临的就是一场接诊极限。但是极限吗，本来就是用来超越的，我特别有信心相信大家肯定也有信心迎接这次大挑战！”
话音方落，几辆救护车迅驰而来，凌远回眸一看一挥手，所有人都得令立马各司其职将伤员们一一接下，顿时整个医院人满为患，病床占满了所有过道，时不时传来叫痛声，医院的医生护士们迅速有致而不是节奏的迎来了第一天的接诊高峰。
重伤区，李睿拿着病人刚拍出来的片子跟凌远说道：“铁片从右侧二三肋骨间插入，穿过右肺心包直至脾胃膜，还有肝大叶包括若干大血管，情况很难办呢。”
“铁片这位子，干扰了我们传统的胸骨下开口探查胸膜。可如果马上拔出铁片，就会引出大出血，铁片连同所有涉及的器脏一起摘除，是唯一的可能。”
李睿颔首，可他仍有疑虑说道：“可这种手术只在理论上行得通，如果在术中输血补充不足的话，患者很有可能死亡啊。”
凌远听罢只微微一笑，眼中是强烈的自信，浅笑说道：“那就让我看看，这个只在理论上可行的手术能不能成功。”说罢吩咐后面的人：“准备麻醉，进行胸腹联合手术。打电话给庄恕，叫他过来。”
“是。”
李睿看着凌远离去的背影，心底暗暗腹诽：就你厉害，行你厉害。
想着就带着郁宁馨一道去急诊科帮忙，刚到那儿就听见一阵老太太的叫囔声：“我不要去做手术！我要去见我儿媳妇，见我的大孙子。”手里紧紧拽着一个布袋死活都不让人碰。
“什么问个题？”李睿一上来接过病历，眉头紧皱，他自己没说到倒是那老太太又叫囔起来：“怎么是你啊！？”
李睿闻言抬眼一看这才记起来眼前的这人不就是那唐萍的婆婆，看她喘息的厉害应该是伤到了哪儿，说道：“我现在要给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说完就准备去推车，谁料这老太太瞬间激动起来，一个劲的挣扎骂道：“我不让你查，我不让你查！就是你把我儿子一个脾给割了！”说完一口鲜血迸出，慌得旁边的一声忙叫道：“赶紧准备加急轮床，CT快，准备手术！”
李睿看她情况，忙吩咐道：“来不及了，直接送手术室叫麻醉科来人，我怀疑她有严重内出血。”
就在这时，李睿见杨建新一步一拐的蹭了过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忙关心的问道：“杨大夫，你怎么来了？”
“我觉得你们会缺人手，我过来帮忙下。”
“恩，好的谢谢，可你？”
“放心吧，没问题。李主任，你赶紧去忙其他的事吧。”
“恩。”
手术室洗手池旁，凌远一进去就见三牛正在清洗，问道：“你那边怎样了？”
“肚子上插了四个不规则的大玻璃碴子，麻醉科那老头说就给我三分钟的时间，让我找到出血点，这可真够为难我的。唉，你那呢？”
“我这边的更麻烦，一个伤员身上带了一块不知长度的铁片，要跟胸外联合做。李睿说我这个手术啊只在理论上行得通，于是我把庄恕叫来了。”凌远标准的一字笑说道。
韦三牛很好奇的说道：“哟，还有你凌大院长没胆独立完成的手术，竟然把那海归派找来一起做，看不来咧。我说呐，刚才怎么瞅见他进去了。”
“贫嘴，你觉得怎样呢，我这手术。”
三牛咪咪笑说道：“我觉得如果你这个理论可行的话，那你在李睿那儿你其他的理论是不是更有说服力呀！”
“我这压力已经够大的了，你就别再给我加码了。”
“活该，谁让你是院长！你拿的工资还比我多呢！哈，我走了，先行一步哟。”
凌远笑的洗完手进来手术室，一抬眼就看到对面庄恕正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自己，忙抱歉的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刚跟人唠嗑，晚了点！”
“你！还真是老实！”庄恕咬牙说道，旋即看着台子上的这个伤员，难得认真一回说道：“凌远呐，这应该是我回上海后咱们第一次联手合作的手术吧。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在美国的时候，那时候咱们可是号称双剑传说。院长做久了，你这手术刀可不要生锈了哦。”
“哼，不劳你费心。”凌远看了一样左右医师助手，开口道：“我们开始吧。”
而在另一边，明楼早就穿好了衣服，正在楼下看着来往医生护士忙成一团，还有过道中数不过来的伤患，面色顿时凝重起来，看来车祸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
不过看到第一医院还能有条不紊迅速的各司其职，忙碌中不带混乱，他早就听说了这两年凌远医院改革的一系列措施，这个引来一片非议的年轻医院院长大刀阔斧只为改变当今医疗界腐朽繁琐的现状，如今看来，第一医院被他改的很好了，成果已初步显出，真不愧是他明楼看中的男人！
明楼兴趣很高的展开他那招牌的一字笑，遇上自己能帮的上忙的他也不遗余力的帮助别人，引来一片护士的新奇。
就在这时，大门口一阵一阵喧哗，明楼定睛一看却见是那架势很大新上任的上海市长李川奇协同卫生局局长陈淮中在医院要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些记者，看样子是准备跟踪报告呢。
对于这位新上任的李川奇市长能干冷静颇具头脑，手段圆滑而不失果决，尤其是能在他遗留下的决策中能完好的承继下来，这不得不让经历了那样大的变故中的明楼心中所剩不多的欣慰。
而这位李川奇市长一进第一医院果然不负众望的看到了明楼那样一个大身板竖立在那，在刹那的怔住后立马上前握住明楼的手尊敬的问道：“明市长，很高兴能见到您。”当年的事他多少知道一点，如今看到心中尊崇的偶像就这样站在自己身前，很是担忧的说道：“明市长，您身体好点了吗？我一直想登门拜访，可事务太多一直拖到至今，没想到今天看到你了。”
“不用在称呼我明市长了，叫我明楼吧。你这三年来所做出的成绩不在我之下，我很欣慰。很高兴认识你。”
“恩恩。明楼，你若愿意的话，能跟我一起去看看此次车祸的情况吗。”
明楼听罢，很是高兴的表示同意。笑话，他家凌远指不定正在做手术呢，跟着他们没准还能去监控室看下那人手术中的样子呢。
身后的陈局长也忙上前致意，其中有一个女记者忙上前拿着话筒问李川奇道：“李市长您好，我是社会观察栏目的记者，您在这个时间来到医院，能为我们简单说几句吗？”
“今天我们上海绕城高速上发生了一起特大的交通事故，这是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我今天来就是要给我们的医务工作者们打打气，全力以赴迎接这次考验！我也相信这第一医院的凌远院长，能让我们看到一份满意的答卷。金院长，带路吧，我们去看看。”回头看向明楼慎重的说道：“明先生，请。”
“恩，好的。”
同时在手术室内，凌远也接到了护士传进来的话：“凌院长，市长和卫生局的领导已经来了，现在已经在急诊楼门口了。”
凌远听罢手上的动作稍稍停了下来，吩咐道：“跟金副院长说，欢迎领导们突击检查我们的工作，领导如果有任何的问题，让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恩好的。”
接到命令的金副院长陪同着市长和卫生局领导还有一位跟过来的前任市长，仿佛知道了明楼的心思般讲到：“有一个伤员特别严重，他是一块污染的金属片，由胸腔插进了腹腔，腹腔内情况不明随时可能导致大出血死亡，如果不及时手术的话，污染的铁片造成的感染也会引起休克死亡。”
李川奇听金院长讲的这样严重，他自己并不懂医学可也明白其中的严重性，问道：“那就是说手术很危险啊。”
“是的，现在给他做手术的正是我们医院的凌远院长和胸外科的庄恕主任，想尽一切办法挽救这位伤者的生命。”
“那我们能观摩下这位最杰出的凌远院长的手术操作吗？”
“恩可以的。”金副院长应道，立马带着市长一行人来到监控室，并且调出了院长的位置。
镜头上凌远眉头紧皱一脸慎重表情严肃认真，旁边的庄恕略显轻松的说道：“我这边比想象的要好得多没有插到一根大血管，我现在已经该扎的扎该结的结，现在把异物取出来我这边没问题。但是你那边···那居然下端是分叉的还有一片刺入的右叶而且还影响了腹主动脉，本来想游离肝大叶就能处理，可是现在，很难呐，凌远。”
“所以说这只是理论上的方法，当理论付诸实践的时候总会有变数。”面对庄恕的疑虑，凌远却半点没迟疑，事情到了这阶段只能继续下去，看着庄恕和旁边的小楚说道：“庄恕和小楚，你们尽量帮我阻断血流。”
庄恕皱眉，说道：“本来已经低灌注肾脏缺血，很可能急性衰竭啊。心肌也不能长时间的缺血和受损啊。凌远难道，你想··”毕竟跟凌远共事多年，他很快就猜到了凌远的想法，那种只限于理论基础的做法至今都无成功案例，能成功吗？
凌远看了看伤者深思，最后说道：“给我两分钟，两分钟是极限。”
“两分钟？你疯了，凌远！那怎么可能会成功。”
“我知道我可能做不到，但是如果我放弃手术的患者，推出去就不会再有人接。所以，庄恕，麻烦你了。”眼神坚毅中带着自信，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更相信凌远的决断。
“恩，好的。我和小楚会权利配合你，凌远你加油吧！”
“恩，谢谢。”
“护目镜，准备阻断。”
“三，二，一，断！”
一声令下，时间不停地往下掉，在最后的临界一刻凌远又是一声令下：“放！放！”瞬间一道血柱喷涌而出直接射到凌远的护目镜上，众人惊了一跳，可凌远却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用剪刀剪断了最后的阻碍，然后再让护士取下护目镜，最后顺利将金属片取了出来。
偏病人血压一直往下降，情况又登时到了最危险的阶段，凌远和庄恕两人忙联手，刀光剑影在伤者身上运作，最后终于让患者脱离了危险。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别说是手术中的气氛紧张压抑，就连监控室内的一众旁观者们也不由得精神紧绷到了极点，直到最后那一声关腹声起，众人才完全放松了心情。
“这场手术太完美了！命保住了，手术完全成功。”金副院长洋洋得意很是欣喜的向李川奇市长等人解释道：“这场仅限于理论科本上的至今都无成功案例的手术，在我们院长和主任的协作下终于完成了，这场手术太完美了完全可以写进医疗教材中引人学习。”
“真是可喜可贺啊。对吧，明先生。”
而明楼从一开始就完全的沉浸在凌远的那场手术里，这样全神贯注全力以赴认真至苛刻的凌远，他从未见到过，竟是这样的可爱！太完美了，这不仅限于这场手术更限于凌远这个人，完全的着迷了以至于连李川奇的呼唤都没听到。
半响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眼神仍未从镜头上的凌远身上别过，愈加宠溺柔和的看着那人，看的另一堆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而不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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